老老实实地呆在我外公手心里,不动了。
那天,外公穿了一件灰色的长袖紧身衣,勾勒出他干瘦的身躯,再加上衣服的颜色深,显得他更加老态龙钟了。
但他当时的样子,就像一个仙人。
暗蓝色的天空、与黑白相间的乌云、凉嗖嗖的山风、虫鸣,是他的背景点缀。
他仿佛一个强大的毒兽,都会在他面前龟缩一样。蝎子只是他的玩物与奴仆。
这就是巫蛊师吗?
那时候,外公的形象在我脑海里不断放大再放大,最终大无可大,就像积攒了整个天地。
我顿时感觉神魂颠倒,为那个景象所着迷,就像是喝醉了一样。
眼皮下垂,眼中的景象迷离着,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盈,飞得很高很高。
所以毒蛇再多再凶我也不怕,蜈蚣在我脸上脸上爬,那密密麻麻的脚踩过我的皮肤,一阵痒麻,我也不觉得恶心。
它们都是我的工具啊,人哪里会觉得工具恶心呢。
我只是觉得,这些虫子它们是我早就失落的、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。
以前它们被我的前世丢在了山林里,直到现在,才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。
*
何况练蛊这种事情,讲究也颇多。
但我外公告诉我,第一,是要选日子。
最好是农历五月五日聚集毒虫,也就是端午节,因为这个时候,阳气最盛。
后来我听说别的地方端午节,要吃什么粽子,划什么龙舟,在房檐上插艾草,这才是大事。
但在我们家里,端午节的大事乃是练蛊。除了日期之外,地点还有要求呢。
首先要把正厅打扫的一干二净,我们正厅不小,最中心还供奉着祖宗牌位,都是一群姓孙的。
但是呢,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干,我们全家老少都要打扫。
除此之外还要洗澡,把浑身上下都洗的干干净净的。
再在正厅的中央挖一个大坑,把毒虫什么的扔进去,让它们自相残杀,以此来练蛊。
最后剩下的那个毒虫就叫蛊了!
我感觉这东西就跟打擂台,或者说皇子们争皇位一样。
九子夺嫡,互相残杀,谁活下来谁就是最后的赢家。
胜者为王,是这个道理。
千年来的蛊师与蛊师的传承之间,也是这个道理。
我炼的第一种蛊,叫作金蚕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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