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需要重新认识我,而我,也许,也需要重新认识它。
一个将死之人的日常,除了治病,他还应该做一些什么?
或者说,还能够做些什么。
在大学城漫步的时候,我在思考。
思考那些“末日最后一天你会怎么办”这一话题之下,底下的网友都是如何评论的。
有人说和平常一样睡觉,有人说彻底放纵自己,还有人说和至亲至爱的人在一起。
我并不擅长这些思考老气横秋的哲学问题。
这是当初的人小鬼大的无垢总爱问的。而不是我,我只会一些技术上的确切的事。
一思考这些子虚乌有,我就会开始头疼。
于是,我停下脚步,想问他。
想问无垢。
我可以随时提问他,甚至坐飞机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「三十年过去了。」
「我总得在临死之前,见他一面。」
北洲是秋天了。
梧桐叶是亮金的。
铺在水泥路上的时候,那金黄色,一如童年的银杏叶,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褪色回忆。
我的眼皮些许跳跃。
一股强烈的、突破理性的想法把我冲昏了。
那一瞬间,我头脑一热,就像是张无垢在七岁的时候,疯狂想见到……一个人,他的幼儿园的童年玩伴。
然后张无垢放学后去父母房间电脑,下载,飞信上搜索那个人的账号,结果意外发现了eye一样。
就是那样没有理由的想法。
——这件三十年前的事,我也知道。
我也知道的。
……
于是,我立刻走了回去。
不管不顾地冲着疗养院走了回去,把门锁上。
“smile,张无垢。”我再次把电脑打开。
画面中显示,他在吃饭。
他正坐在自己的餐桌上,吃着一人份的外卖,里面是土豆丝。
按时间算,是午饭。
我知道他不是很爱出去,连楼下的餐馆都很少去。他一直单身,没有给他做饭的人,自己也不会做饭。更不喜欢保姆出入他的家。
所以,他就一直这样凑合着饮食。我真担心他未来像我一样,但好在,他三餐都吃。
他的左手放在桌子上,拿着一个手机。
监控角度从上往下看,我能看见他的头顶,黑漆漆的,很蓬松,像是刚吹干的样子。
窥屏他的手机,我发现在刷社交软件,看一些当地的讯息。
其实,那一瞬间,我可以直接问他。甚至不需要通过eye的后台,只需要控制他的手机,告诉他我是smile就可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