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微妙的表情也逃不过她的眼睛,只是轻轻一笑,并未显得尴尬。“你醒了,渊!”
柔软的毛巾擦拭着她的脸颊,川岛芳子柔媚的笑着。
元渊避开了她的关怀,猛然站了起来,“我睡了多久?”
川岛芳子也站了起来,仰着头望着她,轻声说道:“两天了,渊。你真的很累,真要好好休息才行啊。”
在顾元渊面前,川岛芳子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热情奔放,洒脱不羁的青春少女。
她穿着和服,脚上裹着雪白的袜子,长发盘在脑后,眼眸顾盼,风情万种。元渊看着她,心里有一点柔软,放低了声音问道:“你和赤本一郎是什么关系?他怎么知道我们曾经认识?”
川岛芳子柳眉微微一牵,脸上变了颜色,撇着嘴角说道:“他是我父亲的门生嘛,自然知道的多了。”说着,她走到茶几旁跪坐下来,摆弄着几上的茶具。
“渊,还记得在松本的乡下,我们一起纵马驰骋的日子吗?回想起那段日子,真令人向往啊!”川岛芳子凝视着杯子里的茶水,表情神往。
“川岛速浪是你的养父,他其实就是日本安插在中国的间谍,这些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顾元渊没有心情回顾过去的故事,单刀直入的问道。
“渊,你是想问,一郎君的事情吗?其实也不奇怪的,我可以被日本父亲收养,一郎君也可以被中国人收养啊。”川岛芳子轻飘飘的说着,在元渊听来,她的语气里隐含着恨。川岛芳子,这个有着大清皇族血液的女人,接受的是纯粹的日本教育,今天还是当年那个日夜思念家乡的女孩子吗?
“十年前,他是为革命党做事的,今天又为前清皇帝效力?”元渊冷冷的问。
芳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端了杯茶走到她面前,“渊,你坐下来,我为你解答你的疑问,好不好?”
温柔的可以融化冰冻的笑印在脸上,娇媚也变得分外妖娆。
“一郎君是为帝国服务的,谁是帝国的朋友,他就要为之效力。渊离开中国的时间太久了,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同了。革命党已经掌控了中国的大半个河山,那个孙先生不愿意跟帝国做盟友了。所以帝国要重新选择可以做盟友的势力。渊,虽然我有日本人的名字,但是我的身体里有大清皇族的血液,我自然要为皇族事业奉献自己的一切。现在,谁是清国的朋友,渊的心里是明白的。帝国已经在满洲准备好一切,就等着堂兄去做大清的皇上了。”
说到这里,芳子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狂妄,兴奋的表情。
大清皇上?你们还在做着帝国梦!顾元渊眉眼骤冷,“十四格格,日本人是想利用你的堂兄溥仪控制满洲吧?他们要借助一个傀儡达到他们侵略全中国的目的!可笑的是,你们还不自省,却甘愿充当这个傀儡?”
芳子笑容也冷淡下来,涩涩的说道:“那不重要。我也是满人,看着汉人将我们满人的江山夺去,如何忍气吞声?藉着帝国的势力帮堂兄把江山夺回来,即使会付出很大的代价,也值得!”
顾元渊冷冷的盯着她,“你一口一个帝国的,这样崇拜日本势力,你大概忘记了自己是中国人吧?”
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,芳子脸色如霜,突地将头上的发髻一扯,露出平整的分头,却是男子打扮。
“渊,你知道吗?父亲在我六岁的时候把我送给日本人,像做一场交易。日本人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将我。。。玷污。。。是清国出卖了我,我本该恨!今天,帝国利用我拉拢堂兄的一班子旧臣去新京。他们想起我还是清王朝的十四格格了。我的利用价值真是很大!”
她凄厉的笑着,秀丽的眼眸里发出恶毒的光芒,森白的牙齿显映着红艳的丰润的双唇,让人觉得寒意直透心底。
顾元渊看着这两片艳丽的红唇飞快的翕动着,带着狠绝的语气说道:“这些,我真该去恨!但是,我想通了,人活着就该为自己而活!我不会做日本人的玩偶,不做任何人的工具,我要为自己活着,做自己想做的事!”
顾元渊听着她几乎咆哮的声音,看见她脸上的斑斑泪痕,心情复杂,难以描述。
她的语气低沉,质问道:“做自己的事?你想做什么?和日本人勾结,出卖自己的同胞?出卖我吗?”
川岛芳子拿帕子拭去眼角的软弱,下巴一扬,紧紧盯着元渊,咬着牙齿说道::“你冤枉我了。我到了这里才知道赤本一郎他们对你实施的计划,他们是想要你身上的那个宝贝。堂兄登基要用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顾元渊的眼睛很亮,犹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却是逼人的杀气。川岛芳子咽下一口唾液,放低了声音说道:“德龄公主离开中国之前从一个美国人的手里赎回了玉玺,这件事只有渊知道啊。堂哥要想重登大宝,就必须正名,找出这个玉玺就是祥瑞的象征。这就是他们去找你的缘故。”
顾元渊明白了,溥仪登基要用玉玺,似乎也说得过去。但是,溥仪是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当个伪皇帝,就算有玉玺,如何令天下信服?
真正的原因应该是,日本人垂涎中国的国宝,既然顾元渊身上有玉玺,如何能让她置身事外?藉着溥仪在满洲当皇帝的机会,日本人是想掠夺这个无价之宝吧。看来这个秘密也是皇室透露出去的。
顾元渊摇了摇头,冷哼一声,“无稽之谈!”
川岛芳子笑容诡谲,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,墨色的风衣里面裹着的是一具坚韧冷酷的身躯,高傲孤独,绝世绝俗。乌亮的短发整齐的压在耳后,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因为怒气凸显出淡蓝色的血管,五官精致俊雅,透出来的却是冷酷如冰的寒意,让人不敢多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