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元渊说得见外了,大总统曾经是你的伯父,如今可是你的义父,父女情深,还谈什么恩不恩的呢?”
流转的目光在元渊身上划过,文菲雪轻柔的笑着。
“起来起来,我们父女一场,这套俗礼免了吧。”袁世凯朝前倾身,作势要拉她起来。
见他如此,元渊便站了起来。
“皇帝我也做不成了,洪宪王朝的宏图大业不过是天下人的笑柄啊!罢了,罢了,我也不想再操这份心。”袁世凯忽然撑着扶手站了起来,接过文菲雪递过来的拐杖走开几步,离开了躺椅。
“渊儿,这里没有外人,你是个明白人。”
袁世凯粗犷的嗓音有种强迫的压力,即使时不时伴随着咳嗽声,让人听起来不自觉的绷紧了神经。
文菲雪的笑容还留在脸上,却不那么自然如是。
“大总统,别累着了。”她想扶着他坐下,袁世凯没动,而是圆瞪着双眼审视着元渊。
“伯父的意思——”
元渊微微苦笑,她做好了心理准备,要面对的事情终归避不得。
文菲雪扶着袁世凯坐到太师椅上,双眸朝元渊盼了一眼,却是几分担忧和关切,“大总统,夜里凉,我叫下人送点热水进来。”
没等袁世凯发话,她已移动莲步。她很聪明,虽然袁世凯很多隐秘的事情也不瞒着她,不过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微妙,她觉得避嫌才好。经过元渊的时候,美眸流转几许,似乎想提醒她什么,却又不能表达出来,见她修剪精致的短发在灯影下泛出桔黄色的光泽,衬托着白皙的皮肤非常柔和好看,她感到自己的心脏突地一疼,有什么东西就要涌出来,迫使她想靠近些,再靠近些,不由自主的凝眸于她,吐出轻若蚊音的声音,“元渊,小心。”
可能只有自己能听见吧,她感到元渊没有任何反应,只得暗暗苦笑。
这种微妙的举动的确没有引起袁世凯的注意,他还在哼哼,耷拉着眼皮瞪着地面,好像地上有什么东西让他很是憎恶,目光渐渐凶狠。
落地大挂钟仍然不缓不急,按着自己的规律走动着。屋子里也变得压抑沉重,元渊感到自己的心跳偏离了正常的律动,她感到该是说明真相的时候了。
“外面的流言传了这么些年,我就是不想听,耳朵也听成老茧了啊。当年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宫里宫外就有传闻。你爹爹的死很难说不是因为你,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被陷害的。他遇难前嘱托我救你一命,我冒着风险把你救了出来,把你送去雨泽山房藏匿起来。后面的事你自己也很清楚,我把你送去国外,回来后一直留在身边不就是为了保护你嘛。
可到了今天,你这个孩子还是没跟我说实话。呵,渊儿,你明白我指的什么吧?”
袁世凯坐得端正,身子还病着,也是腰杆笔直,本是无神的双眼突然发射出两道精光来,逼近了元渊。
月已西沉,竹筠翘首以盼,怔怔的看着天际一弯明月渐渐隐没在厚重的云层里。原本皎洁的夜空一下子变得乌黑一片。
她想做点什么缓解内心的不安,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事可做。
突然,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前,她的心跳慢了一拍,反应似乎迟钝了一秒。接着,轻轻的敲门声让她紧绷的心弦就要崩断。
是谁,会是谁?
她是自问,因为不敢确信来人的身份,心里也更加发慌。
但是,熟悉的手法已经让她心里了然,来者是她不想见却不得不见的人。
打开门,一行数人走了进来,为首的是个阴冷的老人,灰色长衫,面目冷漠。
竹筠赶紧朝此人恭敬的拜倒,“竹筠见过冷班主。”
原来是冷华池带着几个班众找上门来。
冷华池哼了说道:“纪姑娘,别来无恙啊!”
他的声音很冷淡,白眉一耸,十分不满的挑了挑眼。
“竹筠?